在群體生活的個人安頓上,董陽孜書寫了〈履卦〉的「素履」;〈家人卦〉的「行有恆」;〈恆卦〉的「以立不易方」;〈艮卦〉的「艮其背」;〈睽卦〉:「以同而異」。這幾句皆有明顯的專注於自己的目標;謹守自己的位置;與堅持自己原則等相通的特質。
「素履」原句作:「素履往,旡咎」;〈象傳〉:「素履之往,獨行願也」。「素履」無華,重專一獨行,全心全意在實踐自己追求的目標,因而「無咎」:無可咎責。「行有恆」,原句見〈象傳〉:「家人,君子以言有物,而行有恆」,由「父父子子……」等推出「家道正;正家而天下定矣」的義理,因而此處乃指:行為符合在家人關係中,必須遵守的恆常倫理」,而不僅是有恆心而已。〈恆卦〉「以立不易方」,其原句見〈象傳〉:「雷風,恆,君子以立不易」,說明「恆」的卦象為上雷下風,剛柔並濟,君子應該效法它,來建立他恆久不改的處世立身的原則,不僅在它的「不易」;更在於它必須是恩威並施,情理並重,如「四時變化,而能久成」,重點是有其規律可循,而非一成不變。
「艮其背」,其原句為「艮其背,不獲其身,行其庭,不見其人,無咎。」呈現的是各自為政,彼此「不相與」;是以〈象傳〉:「兼山,艮,君子以思不出其位」,因為〈艮〉的卦象為兩山重疊,而「艮其背」止於彼此相背,故而象徵專意於自己的事務,不分心旁鶩,因而無咎。
「以同而異」的原句為〈象傳〉:「上火下澤,睽,君子以同而異。」乃指「佐王治民其意則同:各有司存職掌則異」,正是今日所謂的「分工合作」;同理異事。反映的正是目標雖一致,卻仍有專業的分殊與差異,就是當今「組織」的原理。
在人際關係上,董陽孜書寫了:〈繫辭上〉:「人之所助者信也」;以及〈比卦〉的「有孚比之」,兩者皆強調了「誠信」的重要,前者因有誠信而得到他人的協助;後者因有誠信而人們親近他。這與董陽孜一向重視「誠」字,意趣是相通的。
由〈大有卦〉的「自天祐之,(吉無不利) 」起,董陽孜亦書寫了,諸如:〈大畜‧象傳〉:「何天之衢,道大行也」;〈泰卦〉中象徵「天地交而萬物通」的「小往大來」。〈乾卦〉中象徵「天下文明」的「見龍在田」與象徵「聖人作而萬物睹」的「飛龍在天」等美好的時代情狀,以及〈漸卦〉象徵進入安和樂利生活的「鴻漸於磐」,這是她對於美好時代的祈願與召喚嗎?
意味深遠的是她亦寫了〈乾卦〉首度出現,代表君子所具的「創始」、「亨通」、「利和」、「貞正」四德的「元亨利貞」。以及〈文言〉見於〈乾卦〉,指出「君子以德為行」的四步驟:「學以聚之,問以辯之,寬以居之,仁以行之」。這四步驟,前兩者為「博學」、「審問」而後兩者乃以恕道立身,以仁愛處世。另外則是〈文言〉見於〈坤卦〉的「敬以直內,義以方外」,強調的乃是君子「以敬正心;以義接物」的修持。〈文言〉在此句後,以為:「敬義立而德不孤」,不知董陽孜《觀易》之後,是否感覺「德不孤」?
字句的文意,我勉強代為解說;但筆墨之間的興會感通,妙契祕響,只能觀賞書法原作,由各人默會心領了!(下)
●《觀易》董陽孜作品展於誠品信義店6F展演廳展至9月15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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